【台灣紀錄片】灣生回家（2015）——灣生算是台灣人嗎？

★★★★（4 顆星 / 滿分 5）

灣生，日據時期在台出生長大的日本人，他們當然是日本人（無論血緣上、很大程度從小以來受的教育及文化、被遣返後幾十年的生活等，都是）。但就他們前半生在台灣短短的那幾年或十數年、數十年而論，他們算是台灣人嗎？看完電影，我自己的答案是：是的，他們（既是日本人）也是台灣人。

也許在台灣的歲月只佔他們漫長人生中的一小小部分，但人的思想、處事方式與很多很多的認同，都是前半生就形塑了的，而這個造好的模框，或許在日後會經過無數次的重新鍛造調整，我們不可能期望每次鍊出來的形都和原本一樣（事實上很多時候，人老了，早就忘記當出百分之百的原形是怎樣了），但這個模框直到我們離世為止，都承載著永不可磨滅的記憶。

這些記憶，就像灣生爺爺說的，騎著水牛趴趴走，餓了偷摘香蕉、渴了偷摘甘蔗，和我自己爸媽的童年記憶是一樣的。就像灣生奶奶說的，小綠屋、光復樓的矮櫃，和我自己的高中記憶也是一樣的——所以說，為何我們不能說這些爺爺奶奶也是台灣人呢？人一生中永不可磨滅的東西，肯定是他「identity」的一部分吧！

不過其實這部片讓我印象最深刻的，反而無關乎灣生。是奶奶的這麼一段想法：坐在船上看著海平面、感覺到自己離台灣的海岸已經越來越遠了的時候，那個印象是永遠的。但是每當看到像那樣一望無際的海平面景象時，都是很悲傷的，因為當年神風特攻隊（的孩子們），就是駕著飛機從那裡出發的、一直朝著那海天交接線飛過去直到再也看不到.......

今年稍早，在看《生命騎士》時我一直深以為，大海永遠是讓人平靜的，卻不曾想到過：原來對像奶奶這樣對神風特攻隊這種東西有深刻記憶的人而言， 美麗而深邃的海平面卻是悲傷的。

今人不見古時月，今月曾經照古人。

海呀天呀月呀這些東西，任人類如何改朝換代、如何戰爭和平又戰爭又和平、如何一代人洗去一代人，卻都是不變的。到底是這些不變的東西是永恆，還是人這樣不停改變卻依然（以延續的方式）存在著的，才是永恆？

最後，必須說，透過這部電影我們看的不是家國，而是個人。以這部片來論那個時代的家國，或許不是十分恰當，因為日據時代關於日本人的很多更深層的、負面的問題它是沒有呈現的。